常见作伪手法
古书法做假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,但归根结蒂却不外乎两大类,即地地道道的完全做假和利用古旧书法做假。而其中最为常见的作伪手法便是摹、临、仿和造。这些作假的书法大多数是通过勾填、临摹、摹拟大意、凭空臆造等方法来实现的。
一、摹
摹就是对书法原作完全忠实一致的摹写,一般多采用拓在原作上勾勒其形貌的方法,故又称“影拓”、“响拓”、“移画”、“模写”。摹是最易得其形似的,是一种较古老的艺术品复制方法,至今仍然延用。宋赵希鹄《洞天清禄集》中详释摹写手段,以“纸加碑上贴于窗户间,以游丝笔就明处圈却字划,填以浓墨,谓之响拓”。唐代时,为了拓画方便还专门造了硬黄纸,就是在宣纸上加蜡予以熨烫,使纸成为半透明状,利于摹制原作。现代的美术学院,学生摹画改用玻璃拷贝台,内置灯光,将画稿放台上蒙纸来勾勒其形,方法基本跟古人是差不多的。
摹书有三种方法:先勾后填;不勾径自影写;勾摹兼临写,又加修饰。第一种,古法先用涂熨黄蜡较透明的纸(称为硬黄)蒙在原迹上面,以浓淡干湿墨填成之,所以也称为双勾廓填。第二种,以纸蒙在原件上,运用浓淡墨依样摹写。第三种,先勾淡墨廓后,再用笔在廓中摹写,碰到虚燥笔锋处才略为填作。以上的方法,因为勾摹时必须映于向明处(古代没有透明线),所以都可称之为“响拓”。所见唐、宋摹仿晋帖,大都用上述三种方法。
古书法的摹制现象十分多见。在原作毁佚之后,这种摹制品就起着仅“下真迹一等”,替代原作,承递文化的重要作用,弥补了文化史的空白。如王羲之的《兰亭序》,目前所传数本摹拓中,以冯承素细笔勾摹本最为近似原作。其笔划中微妙突出的破锋、断笔等现象,也忠实地表现出来。其中“每”字,还可看出本是用浓墨写成“一”,而后再以浓墨增改成“每”字。其精妙细腻,亦使人叹为观止。南宋岳珂《宝真斋法书赞》,亦载有冯承素等《兰亭序贴》,并署有“贞观五年八月二十九日,臣承素奉敕模”的款识,还详细记叙了其中“长”、“怀”、“暂”等字的勾摹笔法。唐人摹《王氏一门法帖》,亦称《万岁通天帖》,其中有王羲之《姨母》、《初月》等帖和王献之《二十九日》。这种摹本还有可能再被摹制。以原物勾勒填墨制成的移本被称为“母本”,由它再行衍生出的子孙叫“再摹本”,水准越来越差,必然要失些原韵了。
摹制作品中亦有规律可寻,因这种作伪方法最大的优势在于完全忠实原貌,在面目上的逼似最令人糊涂,但同时又因过分拘泥于细节的真实,会造成“谨毛失貌”,气息上陷入呆板、滞抑。这种方法较适宜于摹制外轮廓线较圆润、光滑,墨色较重的书法作品。双勾后填以墨色,如处理精到,再加以做旧老化,表面经以旧色覆盖,后部以裱工衬托,可使勾勒笔痕较易隐藏。行家有时可在强光下,以侧光方式审看,填墨时不均匀的细笔连缀方式仍有可能找到其破绽。
还有一种更科学的现代摹制方法,就是将原作拍照制成幻灯片,然后打在绷于墙面的纸上,用此法摹写要比原先勾稿更为方便和准确。还有,将较小的作品通过原大复印在宣纸上,再予以填摹,亦能刻尽其肖。这种方式对于一些工整的楷书、款书、篆书等的摹制最具有水准。
二、临
临为对照而摹,一般都有所依据的原本。虽然有对临、背临和临、摹兼用者,但都有临作的原物,是一种对原迹在揣摸、理解、熟悉的情况下,进行再造的作品,从相当程度上更能体现临写者对原作品的自我认识水准和把握能力。这种方法一般是对付一些草书进行的。因为勾稿映看而摹易受拘束,草书和一受拘束就显出死板的样子来,对临正好可以避免这个毛病。因具备这种相对于摹制更为宽松的发挥空间,使临作虽有时在具体形貌上有失精确,甚或露出临写者自己的面目来,但却多了些流畅、自如,使作品更贴近神似。曾刊刻于《淳化阁贴》中的魏锺繇《宣示表》,被北宋的黄伯思审为王右军所临。
临作最盛行时在宋朝,宋四大家苏、黄、米、蔡,都是临书的高手。特别是米芾,书法尚古,经常临写二王晋唐人书,临作又不加自己款书,被后人当作二王真迹对待。如一直被认为王献之的《中秋帖》,现认为米芾节临其所藏大令真迹《十二月割至帖》中,其他如王献之《鹅群帖》,颜真卿的《湖州帖》等也被怀疑出自其手笔。其实,米芾在世时已临书作伪,其在《书史》中记载:“王诜每到余都下,邀过其弟,即大出书帖索余临学。因柜中翻索书法,见余所临王子敬《鹅群帖》,染古色麻纸,满目皱纹,锦囊玉轴,装剪他书上,跋连于其后。又以临《虞帖》装染,使公卿跋。余适见大笑,王就手夺去。”还有一些临品虽无原作墨迹本,是照其拓本临写,如明人临写的苏轼《醉翁亭记》草书卷,就是临自传世拓片。
临和摹是互相结合运用,通常是在构图上以摹制法求得形上的贴近,在笔法上多用临写法来追似其笔意。临摹作品最大的优点是因为有原作可为参考,但最大的缺点也正出在这里,如原作出现,互为比较,其中真伪就可以立即判断出来。
三、仿
一般来讲,仿是没有蓝本的,作伪者凭自己的想象,仿学某人笔法结构,自由写作而成,是对某种风格、样式、技术的效法,仅是向某人、某派特色面目的一种靠拢性学习,求得一种脱离原迹的风貌近似。所以,一般仿作水平都比较高,具有自如、连贯、放松、神似的特征,即使稍有些技法上的出入,但气息自然,易使人对其产生信赖感,产生误鉴。
仿古之风,起源也早。据《书林藻鉴》载,唐人李怀琳仿前人法书,但“假他人之姓名,作自己之形状”。唐、宋至元时,书法家、收藏家以仿某某笔间意,追求接近前人风韵来创作一些作品。这些作品仅署被仿者的姓名,而不落作者名款。明中期后,书法家好仿古人笔法,以显示自身风格流派的传承,此风至清代“四王”以后愈演愈烈,几乎无画不题“仿×××家”,“拟×××法”。但明清人仿古,意在炫己,故多署本款。
伪作也大量采用仿制的方法。其中,有些人仿冒某家,其本人就与所仿者相识,甚至是弟子门生或亲属,对所仿者艺术风格十分了解和熟悉。如文徵明的学生朱朗,除在老师授意下偶然代笔外,也经常在家以近似的笔墨仿制老师的作品,故称其作“多托名以行”。郑墨是郑燮的侄子,艺承其传,郑氏传世作品中最似者疑为其仿作。
还有一些人,因长期偏爱深入研究某家后,已掌握其法度,转而仿制该人。如明代詹和,学字时曾致力于“赵子昂度人经金丹四百字,七观焦君碣诸帖,皆逼真”。以其“刻意学书五十余年,心记腹画,方悟旨趣”。“尝以子昂款式落之,识者卒不可辨”。现传世赵孟頫书迹中,就不乏詹和所仿伪者。但明代詹景凤曾指出,“仲和(詹和)法赵承旨(孟頫),几得其十六七,但笔法不精,偏锋一律,不能生变”。还有明代吴应卯,本系祝允明外孙,其书法完全学习外公,也是祝氏草书最主要的作伪者。吴氏作书飞扬恣肆,功力不俗,行气尤为贯通连缀,结字方法也与乃祖酷肖。区别在于吴氏书风过于刻峭刚厉,行笔迅疾,笔划易显单薄轻飘,无祝氏却有沉郁浑厚,刚柔并济,酣畅天真的美感。
四、造
造即伪造,对所造名家本人真迹风格未做认真研究学习基础上的歪曲性制作,所造书法徒具其名,风貌完全不符。或者根本不管某人的作品是怎样,随意凭空伪造,所见较多的如宋岳飞、文天祥,明海瑞的书法。
除造伪名家外,也有些人专挑冷僻的书法家来造。所选者有些是史书有载,但传世作品很少的人;也有些是不以书法闻名,但见于史籍的节烈人物。这类伪作在湖南造中较多。用这种方式来作伪的原因,主要是取其无有对证,易于欺人,所以原为书法名手而一时又有不少作品存世的,是较少有人去“造”它的。
造伪是一种有针对性的商业化行为,不同时期、不同地域都有不同的特色。如民国初的北京,政局混乱,走马灯似的军阀武夫轮流执政,一时得势又好附庸风雅者喜好书法,以购宫廷书法为荣。于是,一种专门泡制内廷供奉书法名家的作品,裱以宫廷样式,还钤盖清室皇家收藏玺印的“后门造”便应运而生。在江浙地区,喜好工巧,迎合这种胃口的“苏州造”在当时也十分畅销。
不管是用什么方法,临摹也好,仿写也好,作品完成后,署上仿者姓名的便是复本;反之,如果他不签署自己的名字而将所仿效的原作者名字照抄在上面,尽管这位仿效别人的书写者在后世具有声望,其所制作的复本仍应视作伪迹。
再次,充分认识复本的价值。有些临摹的复本,可以与原来毫厘不爽,临摹、仿写的人有些本身就是大手笔,具有相当的功力,对原作也有深刻的理解,其复本也很有价值。鉴赏家称唐摹本为“下真迹一等”,《行穰帖》就是这样的摹本。行穰帖曾为北宋徽宗所珍藏,并曾列入宣和书谱,被认为是王羲之书法留传的复本中罕见的佳品。像这样的珍品在西方的收藏中也是绝无仅有的,而且由于在藏品中有了这样一件作品,使西方的中国法书收藏大增身价。可见,好的复本也是很有价值的。
在看待临摹、仿写的复本时,也要注意区别,有真迹相对照还较容易分辨,如只有复本就要认真鉴定。比如有的字一放大,其细微处就暴露出复制伪本的不足,特别是一些细微的游丝萦带处,复制伪本立意模仿而原作不经意而自然,这样就可以看出复制伪本的不足,以便能更充分地分析其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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